2007/10/03

我們,愚蠢地孤獨著


自從我們有記憶以來,許多人就不吝稱我們是聰明的。一開始或許我們也如此以為,然而後來卻逐漸知曉自己所有的可能只是一點不同的構框,一點自溺的堅持,一點迎往世界時稍微偏向的姿態。後來更知道那是這個世界幫我們預想好的位置,遙遠地懸掛著,讓過路的人投以欽羨或鄙夷的眼光。伸手卻碰不到地面。

我們困難地發展與世界溝通的方式,聆聽,學習;彼此摸索著建立搖搖欲墜的組織,彷彿這樣能夠取得一點溫暖,卻毫不意外地發現與地面離的更遠。世界無畏地包容著我們,予以滋養,藉以回應將我們群聚隔離造成的悲傷。偶爾我們成功地以過度華麗的包裝致上一則預言,所獲取的卻無非一點嗤笑或悲憐,以及,在死亡之前努力遺忘,死亡之後又過分地回憶。數十寒暑的學習,帶給我們的從不是融入這個世界,反而在自體之內發展出兩種相抗的精神。於是至此僅僅獲得了以假面隱藏自己的能力,卻不曾拾得任何當初妄想深浸其中的滿足。

溫煦的土地還是那麼遠,我們開始在隨時就要潰散的組織之間彼此攻訐。就這樣吧,他們說。像面對被某些所在的警察放棄治安的貧民窟。打死一個少一個,他們說。

最具野心的人們創造了流傳久遠的各種科目。讓我們沈醉於組織或可保存的幻象之中,安心地繼續彼此損傷的偉大事業。我們之間有些人的分裂獲致了最終的結果。那些由假面贏得勝利的,又創造出自己領導著世界的幻象,他們光鮮地歸來,帶著熟悉的嗤笑與悲憐,問剩下的人們:在等什麼?

而傷痕累累的我們,也不再願意說些什麼。憤怒與挫折成為自體與彼此間戰爭的基調,口裡承諾許多嚴肅的遺憾,心裡卻濿骨般刮除上一則失落的預言。我們吞食自己的嘆息,保留錐心的寂寞,只因為那是世界隨手指定的最後堡壘,於是我們珍愛地收藏。

儘管如此,對於一種光明的未來,許多人還是前仆後繼地投入這個可能是史上精神疾病致死率最高的行業。這樣的生涯規劃,多麼愚蠢,多麼誘人。但或許,那也只因我們早已欣喜地領會,每踏出一步,便更加速了死亡的來到。

1 則留言:

芬雷 提到...

已貼潑先生,祝好。芬雷。